骆宁从公主府回来,叫丫鬟们把雍王府送的所有东西都翻出来,她要过目一遍�
“王爷这个人,坐拥金山银山,可他竟是什么都记得。”骆宁说�
蔺昭:“王妃,是不是王府的东西皆有记号?�
“没瞧见明显记号。�
“未必是标注的。就说食盒,黑漆包金角这种工艺,工匠们可能做得都不太一样。”蔺昭说�
尹嬷嬷与何嬷嬷也如此说�
如宫廷制造,不会特意打上烙印,可明眼人打一眼便知是宫里赏下来的�
“……王妃,不仅要认人,还要认物。”尹嬷嬷说�
骆宁了然�
果然,王妃不是好做的�
“王爷要是娶个真正的高门女,这些就不需要特意去学。”骆宁又想�
人脉是从小娘家教熟的,品鉴也是打小耳濡目染的�
而镇南侯府,之前门第太低,很多东西接触不到,没那样的地位与财富,这才导致骆宁觉得累,什么都要现学�
她的累,不是雍王妃这个位置带给她的,而是她自己的前途�
她要是不想好好做,消极怠工,一样可以混三年,就不用如此麻烦�
王妃册宝定了,郡主封号却没有,怎能不打起精神?
这日,骆宁把雍王府送她的所有东西,仍是过目一遍�
工艺上的确有点不同�
入了夜,骆宁叫两位嬷嬷到她房里,三人坐在临窗大炕上闲话�
她问了一个自己关心的问题�
“……我曾听说,宫里也不是每一个受宠的人,都有资格怀孕。这是真的吗?”骆宁说�
何、尹两位嬷嬷对视一眼�
“是。”何嬷嬷答了话。她性格温和,说话也慢声细语,“不过此事复杂,一向不能讲出来,起居注也不准录入。�
宫里的女人,都是为了皇家子嗣,而不是皇帝私欲——至少,明面上要这样讲,维护皇帝的面子�
所以,避孕手段是不能公然用的�
可权利争斗,孩子是筹码,有些人没资格�
自然就有办法�
骆宁听说过�
“您二位,会这个吗?”骆宁问�
何、尹两位嬷嬷又对视一眼,有点诧异看向她�
“王妃何意?”尹嬷嬷问�
她比较严肃,说话办事也更利索�
“婚期将近,我有不少顾虑。总之,我得到了一些暗示,雍王妃是我,可未必长久是我。”骆宁道�
两位嬷嬷都忍不住吃了一惊�
“您二位见多识广,此事也不难猜。”骆宁说�
她在暗示,还有四名高门女做侧妃,势必要争斗一番,骆宁没什么保障�
“当然,前途皆是未定之数。在此之前,我不想有身孕。怀着身孕,恐怕精力不济,容易落了下风�
万一我性命不保,孩儿可怜。宁可拖延几年再诞下孩儿。我还听闻,母后生雍王殿下时二十六岁�
殿下比起他兄长们,要聪慧得多。足见母亲成熟健朗,诞下的孩子更出众。”骆宁又道�
她早已想妥了说辞�
两位嬷嬷觉得她所虑非常保守、长远�
这样耐得住性子,是年轻人没有的,两位嬷嬷自然很欣赏她这一点�
“……揉按会阴穴和关元穴。”沉默良久,尹嬷嬷如此说�
她果然会�
“您这么说,我放了心。将来,此事少不得麻烦嬷嬷。我会同太后说明白的,绝不牵连您。”骆宁道�
尹嬷嬷点点头�
她说:“事有利弊。万一王府长子由侧妃所出,您将来处境也艰难。王妃,太后和王爷未必会同意。�
“我有旧疾在身,太后和王爷会答应的。”骆宁说�
她替太后挡那一刀,旧伤好些日子没复发了。不过她可以拿出来做借口,相信太后和雍王都会体谅�
这个夜里,骆宁没让丫鬟值夜�
她半躺在床上,感觉身体轻盈了一些�
越是临近婚期,她越是担心生育这件事�
她是雍王的王妃,也是他的奴婢。不管哪一重身份,他要她服侍时,她都没资格拒绝他�
对雍王而言,此事跟吃饭喝水一样,是最正常不过的需求,要求被满足也很平常�
骆宁也没想过要去避免这桩事�
可女人有天然的弱势,不能像男人那样把此事简单归为“吃饭喝水”,因为她可能会怀孕�
不管是生儿还是生女,雍王应该是不会让她带走孩子�
王妃本就不是专门抚育孩子的。孩子从小就会有乳娘照顾。不能说王妃“没了”,孩子就能送去韶阳�
旁人会戳雍王的脊梁骨�
而骆宁,她自幼双亲缘薄,知晓这其中的苦,断乎不能叫她的孩子也尝一遍�
唯一的办法,便是她不生雍王的孩子�
宫廷推穴避孕的办法,骆宁不记得自己从何处听闻,她只是向两位嬷嬷求证一下�
要是真有这个本事,骆宁打算婚后让旧疾“复发”一次,然后求太后赏这么一个宫人给她,避免她生育�
王爷应该也不会介意�
他知她迟早要走。留个孩子,将来他也棘手。她主动提出来,他只会高兴她识趣�
不承想,尹嬷嬷居然就会�
挺好,事情比骆宁预想更顺利�
翌日,嘉鸿大长公主府给骆宁送了一只整羊�
“……这是北边的羊,不腥膻。公主说,昨日请骆小姐去吃羊肉,没吃好,心里过意不去�
特意送一只过来,给骆小姐尝尝。公主还望两家常走动。骆小姐得了空,就去陪公主坐坐。”管事的婆子说�
骆宁叫秋兰拿了金叶子打赏这位婆子�
孔妈妈带着粗使仆妇去收拾羊肉了�
“公主怎如此谦逊了?”何嬷嬷笑道�
骆宁微微蹙眉�
总有点不好预感�
“秋华,你替我去趟雍王府,把此事告诉王爷。”骆宁说,“就说公主的原话。�
秋华应是,立马从角门出去了�
片刻后回来,她竟是把雍王带过来了�
萧怀沣没走正门,直接和秋华一起,从角门进了文绮院�
众人:“……�
骆宁:“……�
萧怀沣打量骆宁:“在家里穿这么寒酸?�
骆宁穿一件半新不旧的褙子。褙子颜色极浅,新的时候都不够鲜亮。过了几道水,颜色退了,越发显得旧�
她又没梳妆,头发随意在脑后挽了一束�
“还是没钱置衣?”萧怀沣又问�
骆宁:“……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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